十一
回到了山上,老和尚将那面具递给了青山。
“青山,来,送你的礼物,喜欢不?”
“师父?”
先是疑惑,而后是感动,再之后就是羞愧,显然自己当时眼巴巴的看着面具时,被师父发现了。
“师父,退了吧,这个好贵的吧?青山不要青山可以自己做!”
丑恶的面庞上只有哀求,别人家的孩子是哀求父母给自己买心爱的玩具,然而到青山这里直接就反了过来,他首先心疼的是师父下山维计寺院的辛苦,对师父为自己花钱而感到了几丝罪恶,同时也在暗骂自己的不争气,为什么要盯着它!
老和尚摸了摸青山的头道:
“两年前的今天你来到了我这里,就把那天当做你的生日吧,这是师父送给你的生日礼物,不喜欢吗?”
“师父,呜~”
“青山乖,不哭,啊~人生中苦难那么多,我们应该多笑笑,更何况这是开心的事啊,那更是应该笑的,答应师父,不哭好吗?男子汉老哭鼻子可不行啊,会让人笑掉大牙的,哈哈。”
青山此刻正抱着老和尚的肚子,哭的不亦乐乎,鼻涕眼泪抹了老和尚一身,老和尚也是无奈,于是摸了摸头皮开始哄起了小青山。说是来寺院那天是两年前的今天,扯淡!谁还能真的记住具体哪天回来的?回来时初春,现在这个季节都快夏至了。讲这些完全是为了哄小青山,让他收下礼物。
“出家人不打诳语,阿弥陀佛,这是个善意的谎言,佛祖莫要怪罪。”当小青山满是欢喜的带上略微有些大的陶瓷面具之后,老和尚便开始了小声嘀咕,向佛祖请罪。这一天,老和尚抄了十遍《盘若波罗蜜多心经》……
“师父,你今天还没教我练字呢!”
“师父,你为什么要抄《波罗蜜多心经》”
“师父?”
“……”
“师父是做坏事了,罚抄经书吗?”
此时的老和尚额头青筋微跳,强忍着心头上的波涛汹涌,和颜悦色的对小青山说道:
“这是因为山脚下有一户大善人,想购买经书布施,弘扬我佛正法,我觉得这心经最适合布施,于是帮他抄写呢!”
于是老和尚又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,让他的老脸都有些红润了,还好小青山也没有多问,完全信任老和尚,自己去练字去了,不然……
为了弥补第二个谎言,老和尚在第二天抄了二十遍《般若波罗蜜多心经》
那天晚上,当小青山熟睡的时候,老和尚又来到了黑市。
“哦~这把匕首真漂亮啊~这个怎么卖的啊?”
老和尚记住了那个摊位,为了帮徒儿用合适的价格买到那个面具,老和尚开始再摊主面前摸鱼。
“你一个老和尚要匕首干什么,这个五两银子,觉得可以就拿走,咱是爽快人,也要的利落价,告诉我你真心想要的东西!”
显然,老板也不是省油的灯,早就熟悉了这种套路,但是老和尚却是不放弃,摸了摸口袋道:
“哦~这个就有点贵了,能否再便宜些,我那徒儿要还俗下山历练,想给他买个防身的物件,可惜了,太贵了。”
那店主此时头也不抬,还是不吃这一套,用这种语气来淘宝的人何止百个?他在这里做生意也只是个兼职,对于能不能挣到钱其实并不是特别在乎,毕竟他不是个摊主。
“这里的东西不多,都是明码标价,怎么来都不行,要就买,不要就走,别耽误我生意。”
“唉,俗话说得好,漫天要价,落地还钱,生意人不给自己留点余地?”
“谁跟你说我是生意人的?这些玩意太多太占地方,能卖动的就卖,卖不动去球,大不了换个地方,哪来的坐地还钱一说?”
老和尚也算是头一次碰到这么个主,实在没辙,无奈地伸手指向那张面具,摊主愣了下,这才抬头。凌乱的中长发挡住了他大半张脸,下巴上却满是不整齐的胡茬,一身衣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,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。只能感觉到那头发后面的突然闪现一抹锐利的视线。
“你想要这张面具?”
“我那徒儿很喜欢。”
老和尚摊牌,如果价格实在离谱,也只能说对不起青山了。
“你看,这是两半面具,一半冰裂,一半白瓷,这个是要在特定的上古阴阳窑烧制的珍品,我从一座大墓中发掘出来的,看这精致的花纹,完美的冰痕,虽然说有些微破损但并不影响它的美,一口价,五两银子!”
这店主显然不是什么好人,什么货色有点眼力见的怎么会看不出来?这就是最普通的白瓷,一半打破了,涂抹上特殊包浆弄出来的假货,这明显是来坑钱的。
“小哥,知道黑市的规矩吗?”
“自然知道!”
“那你说,如果我在这里叫来黑市守卫者告诉你卖假货会怎样?”
“老光头你大可试试,如果假货我只是赔付商品与十两罚金,如果是真货,你要各赔守卫与我十两银子!”
这摊主此刻还是一副有持无恐的样子,甚至还有点反向威胁的意思,老和尚是个识货的,一点也不担心,正要喊来警卫,那摊主服软了。
“哥,停,哥,你赢了,开个价吧!”
“三文钱!”
“别啊哥,这连本都回不来!再多给点吧,三两,不!二两银子!”
“我可叫人了啊~”
“操,老光头算你狠,你赢了!”
“……”
于是一阵厮磨以后这面具以八文钱的价格成交。老和尚走时满面春光,相当满意,摊主则是摇头叹息,继续卖货。这光头好生厉害,如果是一般人多半会被唬住,就算最后不买也不会找守卫闹事,但这光头……
无奈啊,这也真的只能是打碎的牙往肚里咽。
小青山其实长相并不是特别可怕,主要是那张大嘴,让他看起来像是怪物,手臂也长长的如猿猴一般,鼻梁是还没有彻底长好,略微塌陷,所以看起来很是丑陋,如果单单看眼睛,那真是能让人沉醉进去,清澈透亮,如同琥珀一般,散发出灵动的光芒。
带上面具,遮住了大嘴,一下子,小青山变得耐看了起来。
这面具从这里开始,除了吃饭喝水,就连睡觉都戴着,这一戴就是五年,面具遮住了脸颊,小青山也渐渐的愿意与人接触了,但是除了师父与子禅,还真没人真正见过小青山的脸。
于是小青山的脸就成了仙台山隐龙寺三大谜团之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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